无妄之灾(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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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折骑着马直接冲到了内院,在马嘶中翻身下马,一瞬不敢耽搁的更衣净手,拾掇了一下就掀起帘子几大步来到病榻前。
  纵使路上听了相昀的描述有心理准备,可是看到了许康轶还是心下一惊——
  许康轶发病不过四五日,整个人已经消减了一大圈,此刻正昏迷在雪白的被褥中,眼窝深陷,皮肤蜡黄,呼吸异常急促,怕自己咬断了舌头,口里被塞着一条丝绢,俨然一副一刻不如一刻的病危相。
  小黄鱼儿没有兄弟姐妹,自幼和表哥许康轶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此时眼泪汪汪的守在病床前,看到了花折,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一边用袖子摸着眼泪,一边把许康轶的右手拉给花折看:
  “花少爷,从安西军和青海回来的时候人就是容易乏累些,也一直好好的,五日前刚到洛阳别院的时候,突然有点低烧,发现手心这颗痣破溃流血了,当时还以为是路上骑马的时候马缰绳剐蹭到的,想着擦了药歇歇就好了。”
  “谁知道第二天早晨高烧不醒,大夫仔细检查,发现身上只要曾经受过伤有疤痕的地方全都皮肤溃烂开始流血流脓,血都是黑色的,现在人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花折也没听过有这种病症,他掀起盖着的薄被检查了一下病灶,看到前胸后背接近一半地方烂的像被活扒了皮的许康轶,鼻子也跟着一酸。
  许康轶是个九九八十一难的皇子,他当贴身大夫知道许康轶身上每一处伤的来处。
  几年前运送黑硫药时的炸伤,前年在京城挨的廷仗也有留疤的,尤其去年春季被突厥下重手的捅伤,现在这些成群结队的伤疤一起发难,顺着皮肤往肉下腐烂,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天皮肤肌肉全都烂透了,人也就油尽灯枯的身亡了。
  花折咬了咬牙,定住心神,旁人看到尚且如此揪心痛苦,何况是突然发病的许康轶?
  醒过来的时候也知道自己凶多吉少,据说咬着牙根本说不出一个字,只能一直打着哆嗦断断续续的用手指写字向余情和元捷等心腹交代后事,左右无不落泪。
  他真想握住许康轶的手,伏在他耳边说一声别怕,有我呢。
  不过小黄鱼儿和相昀等几个人在场,他百般想法都要藏在心窝,只能面上胸有成竹笃定的对大家说道:
  “大家先不要悲伤,殿下应该是中毒了,此次毒发虽然来的凶险,不过殿下年轻,多年习武的根基还在,只要熬过这几天,也就是个把月的,等到了春天,人就一点点好起来了。”
  “再细细查找中毒的原因,趁着夏天好好调理一番,秋天到了就好人一个。”
  大家一听还有救,止住了悲声,小黄鱼儿擦了擦眼泪问道:“可是花少爷,洛阳和陕西所有的大夫全说恶化的太快无药可医,就这几天了,怎么才能熬过这几天呢?”
  病情紧急,花折手下一瞬都不敢耽搁,不再说太多,招呼侍奉的药童道:“我有办法,速速将内室再用药水消毒,拿取血输血的药袋药管来,拿纸笔来,手脚利落点!”
  花折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了药童和赖着不走的小黄鱼儿,趁着内室药水消毒的空档,他已经用酒清洗了手和胳膊,甩掉了外衣撸起底衣袖子,开始顺着血管用药管抽血。
  小黄鱼儿没受过伤,看了半天,才猜出花折是要给许康轶奉血,吓得皱着眼眉连连摆手:“花折,你有所不知,我小哥哥的血样极为特殊,这么多年来只有两个人和他一样,你贸然奉血他死的更快。”
  花折紧盯着许康轶凹下去的脸颊,脑海中反应出的是苟延残喘、半截入土那些词,好像多年来梦境中那个目若点漆、身上多少挂了点肉的少年从未存在过。
  他心疼的气血翻腾,胸口发麻,许康轶何等高贵持重,可却生了这么一个皮腐肉烂的怪病,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怎么可能受得了?
  花折的目光一直盯在许康轶的脸上,一寸也舍不得移开,镇静的解释道:“我就是那两个人的其中一个,先补点血给他,否则不用两日殿下熬尽了心血人就完了,药童,拿纸笔来,我写一个方子。”
  小黄鱼儿两个眼睛瞪的圆圆的,一只手指着花折,一副大梦方苏的样子:“一个是刘心隐,那你就是那个…就是那个年年来京城用血的富家少爷?!”
  花折不再隐瞒,沉默片刻点点头道:“对,我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吸血鬼。”
  他节约时间,拿起笔刷刷点点开始开方子,字虽然依旧难看,不过小黄鱼儿也无暇笑话他了。
  花折让药童去喊元捷在门口等候,隔着门帘吩咐道:“元捷将军按照此药方速亲自去取药,之后马上亲自监督熬药,一次熬四副药送进来,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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