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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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还是一位阿姨扶起了我,她穿着白色的丝绵袄,领口印着一行字母——neversettle。
  我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那位阿姨问我有没有事时语气中的温柔,还有她的手用力拍打我后背雪花时的感觉,我都一直记着,到现在还没忘呢。
  1996年1月23日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感觉自己哪里跟原来不一样了。
  原来看十遍也记不住的李白的诗,现在随便扫一眼就能背过去。原来好像永远也分不清的汉字,现在看一遍几乎都能凭印象写出来。
  我是病了吗?
  我很想告诉爸爸,但是爸爸最近太忙了。
  算了,反正也没发烧,爸爸说过,没发烧就不算病。
  …………
  2000年9月20日。
  忽然害怕起了上历史课。
  每次上历史课之前,都会手脚出汗,浑身冰冷。
  我知道自己又要被迫面对那些冷冰冰的历史事件了,而且还要记住它们发生的日期。
  本来,这都不是问题,我在小学和初中的时候,也要记住许多事件发生的时间,但是随着看的书越来越多,经历的事越来越多,我感觉自己的脑子也越来越乱。
  多看课外书是件好事。
  老师们都这样说,同学们也都这样认为,但是我却觉得看书多未必是件好事。
  因为每当考试出题时,给出一个时间,我都能在脑子里同时想起四五个事件,尽管我知道哪个答案是对的,却越来越难以从其他答案中把自己抽·出来。
  我感觉自己脑子里有一个洞,一个很大很大的洞,说不准哪一天,它就能把我吞进去,我陷在里面,似乎永远也逃不出来。
  读到这里,江昭阳猛然感觉心脏一颤,他突然想起来一个细节——在向林染对门的邻居询问她的情况时,他说半夜经常会听到林染在房中怪叫。
  根据他的描述,那些怪叫声像是忍受不了毒瘾的人发出的惨叫。
  当时江昭阳并没有细想,但是现在结合林染的日记来看,他的心里不禁慢慢浮现出一个最合理的猜测——她之所以发出惨叫,是因为她和颜以冬一样,也有超忆症。
  那些惨叫声,就是由于她难以忍受自己的记忆过于清晰,那些过往的惨剧一遍又一遍在自己脑中重现而发出的无奈的悲鸣。
  江昭阳并不觉得林染是个瘾君子,因为无论是从她头发的化验结果,还是人生经历来看,她一直都离毒品很远。
  为了验证自己的推测,江昭阳加快了阅读日记的速度。
  果然,在最近的几篇日记里,林染只写了日期,然后通篇都重复书写着一两个字:
  “恨恨恨恨恨……”
  或者:
  “死死死死死……”
  这两个字几乎无限循环,直到她笔迹虚浮,没了力气为止。
  江昭阳看了一眼身旁还在昏迷中的颜以冬,不禁皱起了眉。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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