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意浓(h)(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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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她以往从未觉得,从洛京西北侧的太微城到通远坊的路如此漫长。
  残阳如血,暮色将尽未尽,一半雪青,一半殷红。她扬鞭策马一路疾行,吓得路人纷纷躲避。
  除了从前李崔巍随白云子离开会稽的那天清晨,她已许久没有如此失态过。
  原来那天在城砦中遇见的人,真的是他。
  被石块砸中时,那几滴落在她衣襟上的血,想来应当是入丰都市之后,禁制加在身上的反应。
  他对她,自始至终都是真心,却无时无刻不在放手。他爱她,甚至为了成全她,不惜放弃自己的爱。
  她在心中暗骂,真不愧是白云子亲传,做局能将自己也算计进去,绝不留后手。
  她终于到了那扇熟悉的院门前,却发现从里侧上了门栓。她拔出佩刀,直接将门栓砍断,又一脚踹开了门。
  满园落花。
  地上仍铺满前些天李崔巍手写的《清静经》,连篇累牍,倒背如流,写满克制与清醒。
  可她不要克制与清醒,她要见到他,告诉他自己等不了那么久,她只争朝夕。
  (二)
  她穿着军服,凶神恶煞地冲到上屋,拉开门扇,带起满园飞花。
  她从未想过,如果见到的是已经断气的李太史,自己应当怎么办。其实也不会怎样,洛阳城里多的是心死的人。
  但那天的最后一缕夕阳,还是万分慈悲地照在他轻阖的眼睑上。
  听见门口的响动,半躺在床上的李崔巍像大梦初醒一般转过头,看见是她,眼中久违地焕出光彩,随即又暗了下去。
  他嘴角动了动,生涩地开口:“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她一言不发,只是疾步走到床榻前,一把抱住他,将头深深埋进他怀中。
  令人心安的白檀香围绕着她,如同一个不愿醒来的梦。李崔巍就是她的幻梦。
  良久,他听见李崔巍长叹一声,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我没死。剜心之痛,于我也算不得什么。”他仍旧轻描淡写。
  李知容无声掉泪,浸湿了他的衣襟。李太史这才慌起来,挣扎着坐起身,仔细端详她:
  “别哭,为何要哭。”
  她泪水模糊了视线,却将他瞧得真切。李太史的确此番受了磋磨,面色比平常更白几分,却仍是芝兰玉树。君之颓也,如玉山之将倾,依然好看。
  她用袖子擦了把泪,将李太史晾在一边,转身去寻药炉煎药。她方才急虽急,却也记得带走嗣雍王的赔礼。
  她蹲在地上煎药,李太史就坐在床榻上看着。少顷,药香飘满整个房间,给方才寒冷如冰的卧房带来些许暖意。
  药汤咕嘟咕嘟冒着泡,却还要煎一些时辰。他却开始不见外地使唤她:“李中郎,在下渴了。”
  李知容却十分乐意被使唤,颠颠地去倒了一盏茶,送到榻边递给他。
  他握着茶盏,像得了什么宝物,眉梢眼角都泛起笑意。药刚在此时煮好一帖,她盛了一碗,吹了半晌,才递到他手中。他接过喝了一口,却因喝得太急,被呛了一下,咳得肝肠寸断。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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