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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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罗被对方指鹿为马的功力彻底惊呆了,愣在当下,竟然连反驳的词都给忘了。
  仝则踱着步子,更显气定神闲,“众所周知,各国公使中,属法兰西和裴谨关系最密切,我看你就是法国公使派来的襄助他的。”
  停住话,他似笑非笑看着保罗,一字一顿,用他平生掌握的最纯属的法语说道,“你是个骗子,而骗子的下场,只能是死。”
  保罗气疯了,连比划带跳脚的喊道,“我说的是我的母语,我的母语!你才是骗子,哦对,我知道了,你压根就不会说我们的话,所以才故意歪曲事实。”
  “他当然会说!”一个清冷慵懒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不过两个人怎么对话?你说法语,他说俄语么?找个懂行的人来听听不就得了。”
  第119章
  听见熟悉的声音, 仝则第一反应不是一颗心落地,而是忽忽悠悠被提起,跟着脑中嗡嗡乱响, 耳鸣不止。
  这人怎么还在山上,难道他听不懂人话?就算听不懂,至少也该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看正主找上门, 身份危机一触即发, 生死攸关之下,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那条命有多金贵?
  曾经的天下兵马大元帅,沦落到死在荒僻深山老林的贼窝里, 会成为标榜青史的丰功伟绩还是人们茶余饭后的唏嘘笑柄,他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仝则气得指尖发抖,方才气定神闲侃侃而谈, 实则后背早被冷汗塌湿, 而今又重新覆盖上一层热汗,他看不见自己的模样, 直觉头顶已经快要冒青烟了。
  差点把人气出个好歹的裴侯, 却似闲庭信步般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随意朝堂上拱了拱手,因为瞎,拱的方向便不大对头,看上去倒像是对着梁坤身边一个干瘪的小喽啰在礼敬有加。
  那样子着实有几分欠扁, 要不是他看不见,自我意识已膨胀至天花板的梁坤真想把人揪住,狠狠痛殴一顿。
  裴侯不管别人怎么腹诽, 依然闲散的没什么正形,“九爷这里人才汇聚,找个能听得懂俄文的应该不难吧?在下原本是会的,可为避嫌,当然不能做这个鉴别。这位……保什么来着的,甭管是保天王还是保皇帝了,反正他带来的人也一样有嫌疑,只能请九爷找个靠谱的人来裁夺了。”
  说完,他像是开了天眼,居然在旁边摸索出一把空椅子,其后大模大样坐上去,悠悠补了句,“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吧。”
  保罗本来正欲跳脚,忽然间又见着这么一位,心下更犯起嘀咕。好在他没见过裴谨真人,所以看不出问题所在,只觉得燕人实在神秘而吊诡,明明长得挺端正人模狗样,心眼却好像一个更比一个多。
  梁坤却在忖度,如今满山寨只有一个会说俄语的,也不过是简单的几句,但眼下僵局总得破,于是沉声吩咐道,“陈山河呢,把他给我叫来。”
  土匪领命去了,颇费了好一会功夫,那陈山河方才小步跑着进了正堂,其人名字起得挺大,人长得却是瘦骨伶仃,加上脸色苍白,一眼看过去完全名不符实。
  梁坤不耐喝问,“怎么这么慢?”
  陈山河忙着擦额头上的汗,眼神有点发飘,“九爷,小的才刚肚子疼,正在茅房,耽,耽搁了……”
  梁坤皱眉挥手,“行了,叫你来听听,这两个人到底谁说的是正经俄国话。”
  随后一番商议,结果是照着那协议念上两句,反正谁都听不懂,也就不算泄密。
  两份协议,内容是一样的,保罗和仝则各执一张。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了,仝则也不打算避嫌,干脆光明正大一味盯着裴谨看。只见那人浑身懒洋洋,嘴角衔着一丝满不在乎的笑,模样格外的嘚瑟。
  然而仝则看得出,裴谨的背脊始终是挺直的,而且收的很紧。
  那么为何会有如斯建议呢?仝则禁不住思量,他不怀疑陈山河已被裴谨收买或是胁迫,短时间内出手,迅速稳定局面,的确是裴侯的风格。但让自己说“俄文”这招,裴谨又是如何在事先没通气的情况下想到的?
  莫非裴谨早就知道他懂法文?所以也打算顺着他的思路“滥竽充数”?
  电光石火间,仝则终于福至心灵的想起自己曾经露馅的一幕,就在那一晚,裴谨似乎说了句法语,而他竟然无知无觉地接下了话茬!
  当时满心荡漾着柔软和期待,根本就没过脑子。而裴谨是无心为之,还是有意试探?如果是后者,他又在试探什么呢,该不会已经怀疑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吧?
  也许事到如今,的确已没有必要再演下去,倘若今天能顺利过关,也是时候开诚布公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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