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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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中一片静谧,众人屏息,落针可闻。
  片刻后,太医取针,明朗耳后溢出两颗小豆般血珠,太医长吁一口气:“好了,再吃几日药剂,休养几日,自当痊愈。”
  太医拱一拱手,自去开药。
  明朗似舒缓了许多,人慢慢镇静,不再不安的动来动去,渐陷入沉睡。容翡候了片刻,眼风扫向安嬷嬷,安嬷嬷会意,忙上前来,轻声道:“姑娘,手臂放进被中,小心着凉。”
  明朗五指慢慢松开,安嬷嬷正待松一口气,明朗却蓦然一惊,意识到什么,顺手立刻握紧,这次未握到手,而是下落,抓住了容翡腰间佩戴的玉佩,玉佩沁凉,如冬日初降的雪花,明朗握紧了些,睫毛颤动,慢慢睁开眼。
  “……姑娘醒了?可还难受?”安嬷嬷道。
  “嬷嬷,我……见到祖母了……”明朗开口,嗓音嘶哑,眼角泪痕犹存,似醒非醒,恍若梦中。
  安嬷嬷觊一眼容翡,道:“姑娘做梦了。”
  明朗神情怅然,目光转动,落在容翡身上,起先目中茫然,似不认得这是谁,须臾,双目一睁,认出了容翡。
  “啊,玉面罗刹。”
  容翡:……
  安嬷嬷:……
  后头的常德捂住嘴,低头假咳,以便掩饰猝不及防的笑容。容翡的名号响彻上安,一个京城第一公子,人人皆知,当面用此名号奉承阿谀的不计其数,而那玉面罗刹几字,却从未有人敢当面提起,都是在背后偷偷的,牙咬切齿的,胆战心惊的说起。
  安嬷嬷直恨不得去捂明朗嘴,简直不敢看容翡。
  容翡却面色平静,神情淡然,低眸凝视明朗,慢慢道:“再说一遍。”
  纵是在病中,不甚清醒,明朗也立刻感受到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这也让她又想起一些事,不由松开手,人往被子里缩,惶恐道:“……别拖我出去。”
  容翡顺手理一理腰间玉佩,望进明朗眼中。明朗眼内微微发红,眼神迷茫,显见还是糊涂的。
  明朗怯怯与他对视,一些记忆片段涌上来,忽然笑了,“子磐哥哥……”忽而又皱起眉头,眼中充满不安,呆呆看着容翡,欲言又止。
  容翡静站着。现在明朗没抓着他了,可以走了。
  “子磐哥哥。”明朗喃喃道。
  “说。”容翡道。
  “子磐哥哥不喜欢我,不让我留在国公府。”明朗眼睛望着半空,自言自语道。
  容翡未说话。
  明朗看了半空一会儿,眼珠转动,又看见了容翡,有点呆呆的,忽然半撑起来,从被中伸手,拉住容翡的衣袖,轻声道:“别赶我走,子磐哥哥,我会听话,会很乖,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两个侍女跟着太医去取药煎药,房中只剩容翡,明朗,安嬷嬷与常德四人。已是夜晚,华灯初上,烛光闪烁,映照在眼里,像是点点星火。
  其余人俱未出声,安嬷嬷想说点什么,却仿佛不知该如何开口,索性沉默。
  “不想回家吗?”半晌,容翡淡淡道。
  明朗摇摇头,喃喃低语:“祖母没了。没有家。”她轻扯手中衣袖,抬头仰望,“我真的听话,保证不添麻烦。子磐哥哥,不要赶我走,可以吗?”
  如果她又哭又闹,或使些小手段,容翡定然拂袖而去,或置之不理。向他哀求过的人太多了,但从未有人像明朗一样给过他这种感觉。
  那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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