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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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国王陛下低着头,似乎在为前阵子幼稚的粘人行为而扭捏。他把头埋进母亲怀里,紧接着却又拔了出来,挺起小胸脯昂首道:“哎吆,我可是个男人啊男人!”被噩梦吓醒哭喊着找妈妈,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嘛!
  伯爵夫人被儿子的举动逗得扑哧一乐,把已经抽离的小脑袋又重新摁回了胸前。“傻瓜,男人也是有妈妈的啊,害怕时候寻找妈妈庇护,有什么可害羞的。”她捧着亚历山大的脸蛋,仔细观察着儿子的神色,“那么,真的已经不害怕了?”
  “嗯,真的,”国王的回答铿锵有力,他用六岁的心智努力的解释着自己悟出的道理:“史努比啊,去年不是也死了吗,还有爱迪舅舅的养父,活着的,总有一天都会死去的。”
  莉亚因儿子把宠物狗跟艾尔伯特混在一起举例而哭笑不得,却也有些感动,儿子竟然会说出“总有一天都会死”这样的道理。“所以呢?”
  “所以啊,活着的时候,就应该更加努力,更加好的活着。”亚历山大张开短小的双臂,将母亲紧紧搂在怀里。现在想起曾相处多日的小腓力,他已经不会再做恶梦了,反正总有一日,大家都会像小腓力那样一动不动的躺在棺材里,眼前浮现出他冰冷发青的尸体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只是活着的时候,他一定要好好活着,更加认真更加努力的活着。
  “我为你感到骄傲,儿子,”莉亚不停地亲吻着儿子的面颊,说着由衷的话。
  奥丁的军队终于等来了出发的日子,他们一部分护送国王跟伯爵夫人返回奥丁、驻守伊登,一部分将随伯爵继续南下。
  伊莱恩并没有来为莉亚送行,连佩恩斯夫人也不见踪影。两人的掐架已进入白热化,伯爵夫妇对此表示理解,却没兴趣留下继续围观。
  不过在心底里,莉亚终究是有所偏向的,虽然略有怨言,她依旧不希望自己所剩无几的亲人再有一个出事。所以她拜托留在月光城重整旗鼓的骑士团成员,务必在必要时候助奥斯布达女公爵一臂之力,至少,保她性命无虞。
  但令伯爵夫人没想到的是,真正要面对生死大关的,却绝不是伊莱恩。
  奥丁的军队还没驶出驻地三百码,女公爵就派了人来送信——斯卡提的公主、王位第一继承人、路易那疯癫的女儿,已经去跟她父亲,作伴了。
  ☆、第 128 章
  教宗领的夏季十分炎热,即使有厚厚的织锦窗帘挡着,都没法将炙热的夏风彻底阻隔在屋外。
  几近谢顶的老人端起桌上的金杯凑到嘴边,一边享受冰牛奶的凉爽跟甜腻,一边盘算着等诺丁郡到手,他也要把住所的所有窗户都装上彩色玻璃才行,还有绸缎,还有折扇,还有那带来无尽财富的贸易网络……
  教宗似乎又想起什么,再次拿起桌上的银铃,几下摇动之后,一个穿着红色袍子的神职人员快步走了进来。“我说,行李到底整理好没有,我们什么时候启程?”老人不耐烦的问。
  “按照您的吩咐,随时都可以,”那人道:“但是陛下,奥丁人已经到了斯卡提,泰格人又被堵在边境处,这个时候离开,是否合适?”
  当然!教宗不满的挥挥手,还用你来质疑我的决定?!“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未开化的蛮夷。旧神?哼,那是几百年前就被我们踩在脚下的东西。格拉斯就更加不值一提,阿斯兰、洛萨、伊格,随时准备着为我战斗。而现在,我要按照计划回到我的故乡,那里是全亚美最佳的避暑胜地,每年都如此,没人能够改变我的习惯,谁都不行!”
  领袖执意如此,其他人自然没资格再说什么。红袍人称是转身,走出房门。他快步走下楼梯,却没有立即去安排启程的事宜,而是在穿过一扇角门、转过两条逼仄的走廊又跨过一条小巷后,对着一个有低矮房檐遮蔽的阴暗角落里,吐出一个日期:教宗抵达的日子。
  与教会首脑的惬意不同,此刻月光城内的氛围,却称得上是风声鹤唳。
  诺丁汉伯爵夫人快步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无视侍卫们的询问跟示意,猛然间推开一扇厚重的橡木门。门后,奥丁曾经的王后,伊莱恩正站在那里。她回过头,一副已经等待多时的样子。
  “你变得我都不认识了,”不理侍女在身后关好房门,莉亚走到伯母面前,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人,她难掩激动地说:“你变得,就好像是我从来不曾认识过的人!”
  “不能这么说,亲爱的,”伊莱恩神色平静,“论年纪,我足以做你的祖母,你认识的那个人,从来就不是我的全部。”
  “所以我不认识的那个部分就能够做出谋杀幼童的残忍事情来?”莉亚呼吸急促,双眼瞪视着对方,“是你,是你杀了那个女孩儿。”
  尽管诺丁汉伯爵夫人在她伯母面前声声控诉,但整个月光城的居民们却跟她有着截然不同的观点。或者说,即便没有,他们也必须有,因为斯卡提的王城几乎已全部在奥斯布达骑兵的控制之下。
  路易的女儿死在她住的那座塔楼前,她从楼顶露台坠落,而当时在场的,只有佩恩斯伯爵夫人一人——关于这点,有十多个在塔楼工作的侍女、仆从们可以证明。老公主百口莫辩,无论她如何辩白,如何声称自己到场时那个疯女孩儿已经从露台边开始坠下,也不过换来人们的一句“谎言”而已。
  在这个节骨眼上,在贵族们反复争论谁才是王位合法继承人的时刻,在满城都疯传腓力被害论的时候,要说佩恩斯夫人心里没盼着那姑娘早点儿死,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只要路易的女儿死了,毫无疑问,她就是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可正因为如此,疯公主反而更加不能死,佩恩斯夫人脑袋上已隐隐约约扣上了谋杀前国王的帽子,她不会傻到再披上害死王位继承人的外衣,把自己篡位者的罪名牢牢坐实。佩恩斯夫人明白这个道理,贵族老爷们大都明白这个道理,甚至月光城内不少平民,都想得通这个道理。但道理依旧只是道理,在“事实”跟舆论面前,佩恩斯夫人毫无意外的被打上了凶手的标签。
  这事儿说白了,依旧是较量谁的势力大,谁的布局深。老公主虽然对王位觊觎已久、筹谋已久,可她却过早的暴露,让自己所有的野心毫无保留的展露在众人面前。一个还不是国王的女人处处以主人自居,即便不引起反感,也绝不会产生什么好感,更何况她的对手是如此的沉着、狡猾、深藏不露。
  谁都想不透,奥斯布达女公爵到底想要什么。斯卡提不是乌拉诺斯,更不是吉尔尼斯,它从未信奉过旧神,更加不会保留或者重新兴起所谓的贵族选举制度。无论如何,斯卡提的王位都必须由杜布瓦的直系或旁系血亲继承。几百年来如此,几百年后依旧如此。贵族们争论的,只是该把王冠戴在谁的头顶上,但无论是谁,都绝不会是奥斯布达女公爵,不会是伊莱恩本人。
  那她到底是,为的什么?
  “为什么?”同样的答案,莉亚也在追问:“如果单纯是为理查德复仇,腓力、路易甚至凯瑟琳母子都已经死了,这足够消除你心中的仇恨,我不认为你是个丧心病狂的、连女童他都不放过的人。”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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